【SSHP】思念你的第1001天| 1001 後續

 



1001  後續

「所以我們⋯⋯算是在一起了嗎?」哈莉接過賽佛勒斯遞來的手帕,摘下眼鏡,低頭擦拭沾到上面的淚滴,順道掩蓋因羞赧而微微攀紅的臉龐。

男人好笑的看著快把鏡片戳破的女孩,在她的床沿落座,「如果救世主小姐需要一個明確的回答才能肯定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的話⋯⋯那麼,是的。」

聽見對方直白的回答,令哈莉的心跳又不爭氣的漏了一拍,在確認自己的心意後,她發現她那可憐的小心臟總是不受控制的歡快鼓動,她不自然的清了下喉嚨,儼然這可以讓自己鼻音減緩一些,或者掩飾那躁動不堪的心跳聲。

「但,咳⋯⋯我是說,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之前的問題?賽佛勒斯在腦海裡瀏覽了一遍,很快得出面前這頭小獅子口中的問題,他揚起一邊的眉毛,「一如既往,喜歡得寸進尺?」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才不是得寸進尺,沒有哪個女孩不想聽到明確的表白。」

純純的葛萊芬多,總愛不經大腦的扔出滿腔情愫,也同樣渴望相對應的炙熱語言,永遠不要指望這群獅子能體會無聲默契所帶來的美好,當然他也曾看過魯休斯親吻水仙的額頭表達愛意,即便退好幾步來說,那些華麗的字句之間,也還是可以將之描述為⋯⋯毫不吝嗇,只是他從未想過,有那麼一天,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甚至有人想從他──賽佛勒斯 · 石內卜這裡,索取⋯⋯愛。

哈莉不知道在短短一瞬間,賽佛勒斯進行了一連串的思考活動,只以為他不過是單純的吐不出她想聽的那幾個字,哈莉將手覆蓋上他的,纖細的指尖調皮的探進粗糙的指縫,成功的令那隻手主動的與她十指相扣。

「你愛我嗎?賽佛勒斯。」

擦拭完的眼鏡被擱置在床頭櫃,現在的距離不用藉由輔助,也能清楚看到男人的每一幀表情,哈莉眨了下眼睛,對方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她覺得很有趣,以前的她怎麼沒發現,這位魔藥教授的表情變化遠比自己注意到的還要多變,她直勾勾的注視那雙漆黑的眼眸,只見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要不要移開視線之間掙扎。

哈莉 · 波特從來就不只是無畏的獅子,還是狡猾的蛇,她明白自身最大的利器,以此來蠱惑面前的男人,而恰巧,賽佛勒斯從來不是抵禦的了誘惑的人,否則他年少時便不會踏入歧途,並在之後的日子讓他本就擅長防備,封鎖內心的本領更上層樓,並層層疊加保護。

但不代表那風雨不透的防備在黑暗的潮流平息之後,再次遇見心之所向時,被埋藏在深處的那顆柔軟心臟不會動搖。

沒有鏡片的遮擋,那雙帶著水光的綠眼睛清澈的落進男人的眼底,讓他的思緒不可控的停頓。

太赤裸了!

那雙飽含愛意也同樣渴求愛意的視線實在是太赤裸了,他見過那種彷彿要將自己的心掏出來攤在心上人面前,期望對方給予相對應回答的神情,在那個他極為痛恨的死對頭身上──那個詹姆 · 該死的 · 波特,一次又一次眾目睽睽的追求他放在心上的紅髮女孩時,那讓他對那個波特更加的痛恨,他痛恨波特恬不知恥的像隻蒼蠅總是黏在莉莉身旁圍繞著她轉,他痛恨波特總是像兒戲一般向莉莉傾訴他無處可放的荷爾蒙,他痛恨莉莉從厭煩到最後樂呵呵的搭上波特等待在空中的手心,他痛恨所有的一切,但他更加痛恨的是他有著先認識她的優勢,卻眼睜睜看著心上人被追走而自己卻始終說不出哪怕一個愛字。

他注視著那雙有著莉莉的眼眸,在許多人對女孩說著"妳有著妳母親的眼睛"時,他早已在更久遠的時日分清那副綠色眼睛裡,是哈莉自己活出來的生機,而現在那雙獨屬哈莉 · 波特的眼睛在等待他的愛──像之前的詹姆 · 波特等待著莉莉一樣。

血緣是騙不了人的,而此刻他終於能明白,最終莉莉向他痛恨的人點頭的原因,因為此刻他竟只想照著她的期望,給予她想親耳聽到的回答──或者告白──或者

他在悄無聲息的期間深深的替換一口氣,他不曾說過愛,回顧近四十年的人生,不論是對他的父母,抑或是那朵被他珍藏起來的百合,他都不曾親口說過。

原以為,簡單的幾個字,會因為沒有經驗而顯得陌生,以至於難以發出音節⋯⋯

「是⋯⋯」但在那雙期盼的眼神下,發現自己無法也沒有推辭的理由,明晃晃帶著愛意的翠綠眼眸,驅動他成為更有血肉的人。

「是的哈莉,我愛妳。」

說出口之後,他發現這件事沒有原想的那般困難,而在得到像朝陽一般的燦笑時,那落了灰的心底也跟著被照亮起來,涓細的暖流漫過心尖,流淌進那顆沉寂已久的心,感受著心臟的跳動。

愛是世上最偉大的魔法。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對這句話打從心底的認同,單憑一句簡單的話語,能讓那片乾涸的身軀沿著自心臟而來的脈絡溫暖起來。

突然能明白那隻油嘴滑舌的老孔雀怎麼能不厭其煩的對著伴侶開屏,他竟一瞬間也湧現想這麼做的想法,他一定是瘋了。

「我也愛你。」

赤誠的話語打斷他的思緒,他遲疑的看向眼底閃著光芒的女孩,而對方似乎以為他沒聽見似的,不厭其煩的又重複了一遍。

「我也愛你,賽佛勒斯。」

總愛不經大腦扔出滿腔情愫的葛萊芬多⋯⋯

但他開始覺得這並不是原先所想的缺點了,賽佛勒斯垂眸看著彼此相扣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收攏一些。

他微微低頭,垂下來的髮絲使哈莉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哈莉聽見那熟悉的低沈的嗓音此刻略帶些沙啞,對她說著,「謝謝。」

哈莉捏了捏彼此緊握的手,偏頭微微笑著,「謝什麼?」

她當然知道那聲罕見的道謝背後所隱藏的含義,他們都曾在缺乏愛的地方生長,相對幸運的哈莉在途中遇見了給予她足夠養分的朋友和長輩,而他卻沒有,但他有過愛也懂得愛,儘管那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導正他走回正途。

「沒什麼⋯⋯」

所幸的是在一切落幕之後,他一直守護的並且意識到想繼續守護一輩子的人,竟在梅林的垂憐下回應著他,他的心又開始抽疼著,而他甘之如飴。

哈莉輕輕拉動他們握著的手,在他終於抬眸時,對他露出燦爛的微笑,「我愛你,賽佛勒斯,以後我會每天告訴你,我有多愛你。」

在陽光都遜色的笑容下,賽佛勒斯聽見了第三次的告白,還沒來的及感動之餘,他又聽見年輕的愛人說著,「附帶一提,這才是得寸進尺。」

賽佛勒斯看著那雙纖細的手臂搭上他的肩頭,並且下一秒又被年輕人無禮的扯下去親吻的時候,對她的話再認同不過了。

但得寸進尺也不是只有救世主才會的招式,在那隻犯案的手攬住他的脖頸,切斷他所有拒絕的機會時,男人沒有反抗,甚至順勢而為的讓自己欺身而上加深這個吻,他啃噬著那雙令人陶醉的柔軟唇瓣,探進炙熱的口腔捉住那調皮的舌尖,在對方想反擊的時候更加強勢的令其臣服,本想在換氣的空檔放過眼前快缺氧的可憐兒,望著被他親吻到充血泛著水潤紅光的雙唇,讓他拋下理智的再度吻了上去。

哈莉難耐的推搡賽佛勒斯的胸前,換來的是更加強力的親吻,彷彿要將她給吞噬般,她感受到游移在腰間的大掌摩挲著探進她的襯衫,甚至感受到那粗糙掌心撫過自己肌膚而引發的顫慄,哈莉趕緊制止那隻越來越不安份的手,開始後悔自己低估了男人在情事上的領悟能力。

哈莉本想著逗弄這個不苟言笑的人,讓他習慣情侶間本該有的樂趣,沒想到她才是那個無知的小丑,他就像個無害的獵人等待獵物自投羅網,而她連自己是怎麼被獵殺的都不知道,就像隻可憐的幼獅遇上了狡猾的蛇王。

在攻守交換而被壓在身下的女孩無助的拍打男人的胸膛,賽佛勒斯這才懲罰性的咬了一下哈莉的唇瓣而後起身,決定暫時放過她,反正來日方長。

賽佛勒斯好心的為哈莉梳攏凌亂的頭髮,拉下被他掀起的衣襬,這才有餘力去整理自己同樣被哈莉扯到起皺的衣領,他將自己的外袍披到身上整裝完畢,將女孩從床上領了下來。

「把妳的東西收拾一下⋯⋯」

男人的話像是什麼刺激元素,還沒說完面前的小獅子就直接炸毛,「你不能這樣!就算我是不請自來的住進來,但這間房子現在是我的名字,你不能將我趕出去!你詐死瞞著我的事情就算了,現在還想──」

賽佛勒斯用手捂住她似乎越發浮誇的發言,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妳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說話的禮儀?在妳試圖打斷別人之前,先停止妳那豐富的想像力,難以想像,妳會是當今令人聞風喪膽的救世主。」

哈莉這才安靜下來,眨著那雙漂亮的綠眼睛,她拉下捂著她的那隻手,討好的用雙手握著,「更正一下,聞風喪膽只流傳在魔法部之間。」

「低估與論的力量?看來史譏還沒讓妳學到教訓。」他任由那雙手不斷的揉捏自己的,像是什麼稀奇的玩具一樣。

哈莉聳了聳肩,在帶著薄繭的指節處反覆的摩挲,「也許是吧,誰在乎呢,我只知道昨天繞出門為了找你的時候還被可愛的孩子要了簽名。」

「我敢肯定那愚蠢的孩子一定不曉得崇拜的救世主是個魔藥濫用成癮患者。」賽佛勒斯哼笑了幾聲,用另一隻倖免被當成玩物的手揮動魔杖,哈莉的基本私人物品排著隊依序進到地上攤開的行李箱。

哈莉見狀不滿的嘟囔,「我不想離開這裡,這裡是我們的家。」

賽佛勒斯持有魔杖的手微微一頓,將視線落到身前的女孩,而後者還是自顧自的把玩他的手,好似能在他的手中發現什麼隱藏的驚喜開關。

我們的家⋯⋯這句不經意的詞熨燙著男人的心,家的單詞離他相近又遙遠,紡紗街是他的家,那是他活了多年的時光裡在霍格華茲或食死人陣營裡來回流轉中,間接歇腳的地方,一方寧靜之地的名詞。

但哈莉不經意的一句話,讓他開始期待這個有他所愛之人的家,在他孤獨的渡過人生漫漫的黑暗長流,終有那麼一人為他停留,告訴他家不只是家,家可以是形容詞抑或是動詞。

賽佛勒斯壓下內心的喜悅,不想讓自己的思緒顯得那麼表露無遺,而面前的人還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麼動聽的話,還在苦惱著不想從此地離開,他好笑似的捉住還在擺弄他的小手,在手心裡愛憐的捏了捏。

「這裡不適合療養那副被妳摧殘到支離破碎的身體,相信我,妳會喜歡我們要去的地方。」

聽見對方是要帶自己離開而不是要將自己趕出去的住進來,哈莉便顯得心情鬆緩了許多,她順勢挽住賽佛勒斯的手臂,沒發現自己的語句中帶了些撒嬌的意味,「那我們去哪裡?」

「我⋯⋯」他本要說"我家",中途停頓了一下,而後改口,「我們的家。」

哈莉沒有錯過男人說完那句話彆扭的神情,她發誓她甚至看見在黑色頭髮的縫隙間已經泛紅的耳朵,心領神會的延續話題。

「你還有其他的家?」

「或許妳可憐的前教授在這些日子應該要睡在棺材裡比較符合救世主的期待。」

「我才沒這麼說。」哈莉算是買單了他獨有的幽默,挽著他的手臂又收緊了些,她愉快的說道,「走吧,我很期待。」




*



當消影所帶來的不適感消失以後,哈莉發現他們站在一個明亮的客廳,感受到乾燥的晚風涼爽的吹拂進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緩慢的吐出來,察覺身旁男人的動作,哈莉早先一步壓下他手裡的魔杖,「別關。」

她看著敞開的落地窗,隱約看見前庭的花草沐浴在璀璨的繁星之下,賽佛勒斯不贊同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夜裡風大,妳現在的身子容易著涼。」他一定又皺眉了,她想。

「再一下下,我很久沒有吹到這麼舒服的風了。」哈莉微微閉上眼睛,在空中飛舞的頭髮時不時會拍打在臉上,但她絲毫不在意。

「以後多的是機會,省下妳急於摧毀身體的行為,我會為此表示感激。」說是這麼說,但屬於賽佛勒斯的外袍還是在下一秒落到哈莉肩上。

哈莉暖心的笑著,拉緊他的袍子,像她這一年多來習慣做的那樣,只是這次,她朝他身邊靠了靠,微微倚在他身上,而後者察覺到她的舉動,張開手臂將她收攬進懷裡,順道將那件袍子攏的更嚴密些。

「這裡的景緻不錯,等明天妳休息好了,可以到外頭走走。」

聽見賽佛勒斯的提議,哈莉睜開眼睛,偏頭看向他,捕捉那道始終望著自己的視線,「你陪我一起?」

「好,一起。」接住那道閃爍的目光,他順著她的話回答,伸手將拂到她臉上的髮絲攏到身後藏進黑袍裡,被那雙綠色的眼睛請求著,他註定都是點頭的那個。

得到承諾,哈莉顯得心情更加愉快,這才開始留意這間屋子的陳設,客廳和她預想的一樣來的簡潔,但空間卻更為寬敞,理所當然的,其中兩面牆全成了落地書櫃,有幾處的書零零散散的沒有塞滿,似是為了將紡紗街的運過來而留下的空位。

連接牆面有燒著的壁爐,客廳中心擺放稍大一些的茶几,單人沙發,喔!這裡還有可以容納她完整躺下的三人沙發,她已經可以想像她裹著男人的長袍窩在裡頭,翻著書本雜誌看著一旁的伴侶研究讀物亦或什麼也不做的品著威士忌,陪她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直到她的思緒落向遠方墜入夢鄉,光是想想她就覺得棒極了!

此地與紡紗街極為相似又相去甚遠,這裡寬敞卻顯得更為冷清,屋子翻新過維持的整潔不似紡紗街帶有的陳年斑駁,卻少了些生活氣息,傢俱的數量幾乎沿用了紡紗街既有的,不多也不少,但嶄新的傢俱確實使用了上好的材質,與紡紗街最大的不同是這裡的通風非常良好,讓哈莉感覺十分心曠神怡。

客廳一旁是開放式廚房,除了基本烹飪設備以外,中間還擺置一個小巧的中島,另一端倚著窗邊有一套四人餐桌,哈莉不認為這不愛社交的男人是為了邀請誰共進晚餐而準備的,那就只能是為她,不過現在的哈莉只想先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但不要緊,寬大的桌面可以讓她擺放不小心做多了的菜餚。

這裡和紡紗街一樣有往上的樓梯,臥房理應在上頭,她還瞥見另一頭還有延伸下去的地下空間,那裡很大的概率是魔藥大師的工作室,這裡不大但比紡紗街又大的多,不大也不小,但哈莉覺得很足夠他們一起生活。

賽佛勒斯說的沒錯,哈莉確實很喜歡這裡,她偷偷琢磨著要將那張葛萊芬多配色的地毯給運過來,一想到客廳會因此變得溫馨她就更快樂了,沒有打算過問她的伴侶喜不喜歡。

而不知道自己即將被忽略感受的年長伴侶發出一聲短促的音節,「家⋯⋯」他稍略停頓,在哈莉耐心的等待下才將心中所想緩慢的道出。

「不論是霍格華茲或是紡紗街,于我而言只是休息睡眠的地方,加之後來的種種,除了我所需的魔藥間,其餘地方我不曾也沒有餘力,甚至從未想過要做什麼佈置或者改變。」

哈莉感受到攬著她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年長的史萊哲林像是在和不擅長的場面或者對談抗爭,她感受到他的不自在,以及還是願意為了什麼而勉強自己將後頭的話給說完。

「我對家裡該有什麼東西沒有任何慾望,或者──概念,如果妳希望或想要添置什麼,由妳作主就好,對此我毫無意見。」

「真的沒有意見?」哈莉轉過身圈住他的腰,眨著那雙無辜的眼睛調皮的問著,感受對方放鬆下來的神經,還有微微上揚的眉角。

多年經驗讓賽佛勒斯沒有錯失葛萊芬多特有的鬼靈精怪,他將人往懷裡帶,寬厚的大掌撫上她的臉頰,瞅著那似乎藏著詭計的靈動綠眼,「我不反對溫馨,但我相信妳的品味不會如同衛斯理一家來的──繁瑣。」

「喔──賽佛,你不能否認衛斯理一家根本是家庭的模範與楷模,但好在,我確實也覺得他們家的東西太多了些,那沒有辦法,畢竟家裡人多。」

賽佛⋯⋯他有多久沒聽見有人這麼喚他,他有多久沒感受過教名被縮減後喚出的那種親密感覺,他的心臟狠狠的緊縮一下又鬆開,如果說以前這麼喚他的紅髮女孩帶給他的是太陽般的暖意,那麼此刻他感受到的是愛所牽扯的悸動。

懵懂的年幼時光,那聲親暱的呼喊帶給他被接納的喜悅,那個總是沐浴在陽光下的女孩就像他骯髒灰敗生活裡的一方淨土,而面前的女孩⋯⋯他頓了頓,此刻才發現自己竟沒有如現在這般仔細的端詳過她,在時光荏苒間,她早已擺脫了稚嫩的模樣,逐漸蛻變成一名女人,但仍舊太過年輕,她成熟,這是無庸置疑的,但不是外表。而她不是淨土,她是與他一樣,理解過也走過那些破敗不堪的生活,並帶著他前往光明之地的救贖,可因為他的隱瞞,她在途中將自己落在了陰霾之處,不過好在,這次換他牽起她的手,將她從黑暗中領出來。

截然不同的差異讓他更加想擁緊懷裡鮮活他生命的年輕女人,所幸最終這次他做了正確的決定,他們會攜手度過餘生的。

賽佛勒斯過久的停頓與不知在思索什麼到微微出神的模樣,讓哈莉感到疑惑,這很稀奇,年長的史萊哲林通常不會展現這般模樣,這是一種致命的缺點,容易被敵人在此刻襲擊,哈莉微微皺眉,她剛才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嗎?下意識之間,她又呼喚著他,「賽佛?」

而凝視著她的黑色瞳孔彷彿才在此刻聚焦,他不動聲色的斂回神識,輕輕揉著哈莉微微偏頭的腦袋,「萬幸,看來我省去帶妳參觀馬份家的行程。」

「如果你是說我曾去過的那個馬份家的話,那實在是糟糕透頂。」

「在黑魔王將馬份莊園當成總部前,它們更為豪華與氣派,古老貴族保留下來的莊嚴審美是無法比擬的,和妳看到的簡直天壤之別。」

「少來了,我才不認為你喜歡那些庸俗的門面,你追求強大的力量但不代表連這方面也追求,否則你就不會成天只穿著這套無趣的全黑衣袍。」

想想不論是年輕還是老的馬份,即便同樣全黑的裝束,兩人身上總會有些叮叮咚咚晃瞎人眼的首飾,身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穿戴多麼名貴的物件,更遑論那一件就抵別人好幾件的昂貴布料。

她的話似乎成功的逗樂賽佛勒斯,哈莉聽見他的胸膛發出輕微低低的笑聲,這罕見的聲音令她的心跳慌亂的漏了一拍,在她安撫完不安分的小心臟後,撫在她臉頰的手輕輕把她向上托著,男人將他的額頭抵著她的。

「那就交給妳了。」

那雙黑色的眼睛毫不掩飾的笑著,深深的看進她眼裡,像洶湧的潮水又像溫柔的漣漪,才剛平復的心跳又失去控制,梅林啊!哈莉在內心無助的大喊,她總有一天一定會溺死在這雙眼睛裡。




*




在隨意的打點晚餐過後,賽佛勒斯將哈莉領到二樓,簡單告知彼此房間的位置就讓哈莉先去盥洗,當哈莉泡在浴缸裡的時候還有些恍惚,昨天的她還在外頭奔波尋找他的身影,哪怕只有一面,哪怕只能再見一面,她都竭盡所能尋找他的蹤跡,卻沒想到在過了不到一天的時間裡,她見到了他,怒罵了他,親吻了他,甚至還確認了彼此的心意,然後現在住在一個屬於他們的家。

梅林的特快車,這一切實在是太瞬息萬變了!

放鬆下來後,哈莉突然覺得這一切美好的太不真實,彷彿又墜入了一個不願甦醒的夢境,她坐在水中無盡的放空,好似這麼坐著就可以不用面對可能幻滅的未來,直到水溫開始轉涼,皮膚泡到起皺,她才宛如大夢初醒,斂回神識的起身,披上浴巾踏出浴室。

當她把自己打點好坐在房間的床上時,早已過了午夜,床鋪柔軟的觸感讓她感覺真實一些,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在賽佛勒斯將她帶上二樓那時,還在緊張著是否會跟他共享一間臥室,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雖然他們名義上已是伴侶,但她甚至沒想過會這麼快攀升到這種關係──同床共枕的相擁入眠。她不得不承認當賽佛勒斯向她介紹她的房間位置與對面便是他自己的,那心底突然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些許失落的感覺。

她在期待什麼?

哈莉望著自己的房門,方才進來的時候她沒有關門,而此刻能清楚看見對面只有虛掩著的門板,好似她隨時能進去打擾他一樣,那讓她刻在骨子裡的探索欲蠢蠢欲動,她不自主的凝聚目光,裡面的燈光比她洗澡前暗了許多,貌似只留了床頭那盞油燈。

他睡了嗎?

哈莉不禁一直想著,還是他還醒著?在讀著書還是品著酒?他會想著她嗎?還是其實他早就睡了?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這麼虛掩著門板睡的嗎?還是為了她能在有需求呼喚他而留下的一條門縫?他睡覺時習慣留一盞燈還是讓房間全黑呢?

這些問題都在哈莉躡手躡腳的從門縫探詢房內有了一些解答,她看見賽佛勒斯半躺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書籍就著床頭旁的油燈閱讀著,哈莉注意到他換成黑色睡袍後敞開的領口,視線落到他的鎖骨,接著往上移動,她最關切的部分,那塊血肉模糊的地方到底有沒有留下傷疤,可那地方被他的黑髮遮擋住了。

「我沒有喜歡被人偷窺的癖好,也請妳改正這不良的習慣。」看著躲藏在門後的身影似乎驚了一下,而後緩緩推開房門朝門內走了一步,賽佛勒斯內心暗罵了一聲,拾起手邊的魔杖輕點一下,房內延伸至門外的木質地板轉瞬被柔軟的地毯取代,蓬鬆的絨毛溫柔地包裹住踩在那上頭的光裸腳掌。

而讓他內心更加咆哮的還有年輕女人依然保持著只著他的襯衫入睡的習慣,他知道自哈莉被噬血跳鼠咬到回家休養後的隔日清晨,厚顏無恥的摸走他的襯衫就霸佔至今,而現在人實實在在站在他的面前還一點都不自知,他敢肯定這毫無防備的女人甚至連個小短褲也沒有穿,便侷促的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原本的讀物上。

哈莉沒有注意到男人微小的異常,沈浸在面前微不足道的小魔法,饜足的感受來自腳底的舒適感,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樣,或者雲,然後她又想起了歪腿的毛,舒服極了,她就像個孩子一樣反覆踩了幾下,才被拖著腔調的低沈嗓音換回注意力。

「我竟一點也不感到驚訝,關於夜遊被列為妳的睡前活動。」

哈莉乾巴巴笑了一聲,挪動步伐來到賽佛勒斯所在的床邊,瞥了眼那本獲取男人專注力的書籍──《灌溉角落裡的花》。

「你對種花感興趣?」

「如果救世主沒忘記我曾在霍格華茲任職魔藥學教授的話,煩請更新一下妳那匱乏的魔法常識,親自培養素材在魔法界裡並不罕見,但這個⋯⋯」修長的指尖點了點封面角落的字,「跟擺弄泥土豪不相干。」

哈莉看著指尖的方向,那邊標示著一些簡單的短句,都是心理類學的部分,「是為了我嗎?」

「顯而易見。」

「我很好,你還活著,就在我身旁,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能治癒我了。」

「謙遜,波特,別讓妳的自負變得無知,永遠不要小看那些沒有傷口的傷,弄得不好它甚至會惡化、致死,或者讓痛苦伴隨著妳的一生。」他始終沒有看向她,但襯衫下擺的邊緣若有似無的摩挲他的手腕,引的他放鬆下來的神經又逐漸繃緊。

賽佛勒斯頭疼的闔上書,反正他早已讀不進半個字,暗自掃去暫時不該有的情緒,終於將目光移向她,「不在房間完成妳的睡眠,睡不著?」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睡了沒,沒別的意思,也沒想過要打擾你,我只是⋯⋯梅林,我還是覺得這一切太不真實了。」哈莉抓著襯衫的下擺,似乎鐵了心的要折騰那一小片布料,她不自在的捉了放,放了又捉,最後大大嘆了一口氣,「也許就像你說的,我好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即便你擁抱我,親吻我,甚至現在就在我面前,我還是會害怕在一覺醒來後,發現這一切都只是我可笑的幻想。」

賽佛勒斯看著哈莉將襯衫下擺緊緊拽在手裡,這孩子寧願抓著沒有溫度的布料也沒想過去索取一個溫暖的懷抱,但這一瞬間他是了然的,在他被發了酒瘋的托比亞弄傷的時候(不論是直接施予暴力或者被砸向地面的酒瓶割傷),年幼的他知道無法尋求誰的保護,包括那個連自己也保護不了的母親,在不該有的年紀裡他學會了審時度勢,對自己的身上的傷漠然置之,在同齡人還在跌倒哭泣尋求雙親安慰時,他早已失去眼淚並與痛楚共存,他更關心的是下一餐該何去何從,以及這該下地獄的男人何時才能死去。

他知道哈莉也是,那些糟糕透頂的童年,被忽視、羞辱、咆哮,更別說一個正常人的對待,雖然或許沒有如同他有著身體上的折磨,但也好不到哪去,他們根本只把要排除的對象當成一種動物,或者螻蟻,弱小無助又好欺負,而這些雷同的經歷,他是知道的。

正因知道,才會在得知時更為憤怒。

要不是早已時過境遷,他會去找德思禮一家算帳的,該死的!他肯定會的!還有那個總是告訴他哈莉在阿姨家過的很好的那個瞎了眼的老人,那老人的腦袋絕對是被糖漿給攪成一塌糊塗!

賽佛勒斯看著哈莉不斷的蹂躪可憐的襯衫下擺,盡量不讓自己的視線落到逐漸顯露出的大腿根部,他頭疼的捏著眉心,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置在對方正須被安撫的情緒上,他掀開被子,伸手一撈,將人帶進床舖。

哈莉從一開始的驚慌,到感受賽佛勒斯的體溫後而平緩下來的神經,她明白他想藉由這種方式緩和她不安的情緒,哈莉微微抬眼看向他,貼在他胸口的臉沒有離開,「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嗎?」

「我假設妳明白這句話的涵義。」他垂眸看著那雙純粹的綠色眼瞳,那單純的目光令他覺得自己哪怕有半分念想都顯得齷齪,梅林啊!他甚至無法忽略她貼近他時身上所散發的香味,那是他為她準備的漿果木質調的沐浴乳,跟自己的一樣,但他卻該死的只聞得到她的。

「喔⋯我⋯梅林,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只是看不見你的時候會容易胡思亂想,我沒有──」

看哈莉這副慌張的模樣,讓賽佛勒斯被徹底逗樂,「我知道。」他將她按進懷裡,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笑了,那副慌張的模樣好似她本就打算非禮他一樣。

在哈莉又想再自證清白時再次被賽佛勒斯壓下抬起的小腦袋,「睡覺,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

餘光看著年長的愛人將他們身上的被子攏的更嚴實,哈莉又往他懷裡貼近幾分,將光裸的腿纏住另一人的,才安心睡下。

「晚安,賽佛。」

「晚安。」

做個好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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