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HP】思念你的第1001天 - 石哈性轉 𝐈𝐈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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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百分之三十魔咒灼傷,左手開放性骨折,右小腿被嗜血跳鼠咬掉一大塊肉,吸入過多濃煙導致肺部受損,赫敏趕來的時候聽見的就是這副慘狀。

「感謝梅林她這次沒中什麼詛咒。」赫敏看著對方遞來的報告,稍稍鬆一口氣,最近正氣師在出任務時有不少人都受了詛咒回來,有些甚至現在還待在病房完全沒有好轉。

「詛咒?格蘭傑先生,你是真的完全不知道波特小姐的情況嗎?這要是再讓她受到詛咒,我保證她會直接去五樓報到。」治療師不可置信的說著,電梯門在二樓打開,治療師領著赫敏來到走廊深處的獨立病房,他們在哈莉的房門外停下。

在解開門板上的魔咒前,年紀稍長的治療師不太贊同的看向赫敏,「格蘭傑先生,身為她的好友,你應該要更了解波特小姐究竟把自己搞的多糟。」或許是出於愧疚,治療師下意識的抬手蓋住胸前聖蒙果的十字繡章,他理應要保密的,可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救世主在哪一天把自己給弄死。

「這是我們透過這次治療,間接查出她目前正在服用的魔藥。」他偷偷將一張便條塞進赫敏的口袋,「我們也搜刮到她身上的空瓶,殘留的藥劑顯示與我們醫院的並不一致,我猜想她或許有自行熬煮魔藥。」

赫敏沈著臉握緊口袋裡被對折起來的紙片,這是他們查到的,還有一種情況是他們查不到的,自從哈莉脫離小隊獨自執行任務後,他們見面的次數就急速驟減,上一次和她碰面是在霍格華茲悼念大戰屆滿一年⋯⋯不,嚴格說起來應該是去年的平安夜了。

治療師推開房門,他們先後進入,獨立病房的好處便是門一關上,外面的吵雜聲已然隔絕在外,剛剛他們經過走廊中央時,明顯走錯樓層的巫師不斷的從他的耳朵冒出火車鳴笛聲。

「敏!」

聽見充滿元氣的聲音讓赫敏停頓了一下,他召來一把椅子在她床邊落座,屁股才剛坐下就馬上被床上的人拽向身邊。

哈莉看著一旁正在盯著她的醫療板,一邊揮動魔杖準備藥劑跟醫療耗材的治療師,在赫敏耳邊悄聲的說著,「赫敏你看我已經沒事了,快幫我跟帕契先生說讓我出院,你也知道我最討厭醫院了,而且帕契先生很嚴厲,連個布丁也不讓我吃。」

赫敏認真審視穿著病服的哈莉,確實除了小腿上纏繞好幾圈的繃帶以外,其餘看起來已無大礙,連病歷上寫著開放性骨折的手看起來也完好無損了。

「不行!」像是聽見他們的對話,帕契先生走到哈莉面前,一手壓住哈莉右腿的傷口,另一手揮動魔杖。

繃帶隨著咒語解開,在小腿的血噴出來之前被帕契先生用力的壓住,引的哈莉忍不住發出嘶嘶聲,他看了眼哈莉,迅速抽手在傷口灑上魔藥粉,接著快速的替換上新的紗布,在繃帶重新纏上哈莉的小腿這才鬆開手。

「嗜血跳鼠?」赫敏不可置信的看向帕契先生。

「變種的 · 嗜血跳鼠。」他將手中的醫療板塞到赫敏手裡,裡面有他們這兩天對哈莉進行的治療,以及哈莉傷口的簡報,「天知道那些食死人都拿黑魔法幹了什麼好事。」帕契先生有些慍怒的將換下來的舊耗材丟進廢棄桶,桶內湧起藍色的火焰,將剛才的廢棄品化成灰後又恢復原樣。

赫敏翻閱著診斷表,原本的嗜血跳鼠咬到人頂多就是少一塊肉,喝個魔藥擦個藥劑等肉慢慢長回來就好,可被他們動了手腳的跳鼠,咬到的傷口不但不會癒合,若沒有定時上藥傷口還會開始腐爛,哈莉右腿上的傷口便是已經刨過兩次腐肉後的樣子。

看著眉頭越皺越深的好友,哈莉訕訕的將自己緩慢的縮進被子裡,在赫敏抬頭的同時,哈莉聽見他不容否決的道,「妳生日也別想在外面過了。」






456

在赫敏探視完的隔天,哈莉被咬傷的腿竟不再流血,連哈莉的主治治療師都想不透原因,帕契先生撓著微微泛白的頭髮百思不得其解,這次變種跳鼠的出現讓治療師不得不緊急召開會議,可研究了三天都絲毫沒有進展,他們甚至都還沒為哈莉進行下一步的治療,傷口竟然自己好轉了。

「難道變種的咬傷三天後會變回一般咬傷?」

帕契先生喃喃自語地研究傷口,確定已經變回普通的嗜血跳鼠咬傷才上藥包紮起來,可突來的好轉讓他還是很不放心,若是再遇到相同的患者他們還是一樣束手無策。

他憂心的開了藥物給哈莉,還是強留哈莉繼續住院觀察,最後在哈莉生日這天,被哈莉軟磨硬泡加上赫敏倒戈也幫襯幾句之後,帕契先生交代了一些傷口處置並叮囑一定得按時上藥後,終於鬆口放人回家。

哈莉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尋找被她扔在沙發上的長袍,貪戀的捉緊袍子將臉深深埋入其中,在赫敏以為哈莉打算將自己給悶死的時候,她才抬起頭順勢的將整個人塞進沙發裡。

赫敏看著哈莉挪了個舒服的位置將長袍當成薄毯蓋在身上,才後覺的發現這件袍子熟悉的過分,他看著面色還有些蒼白的哈莉,輕蹙起眉頭試探性的問,「石內卜的長袍?」

哈莉不以為然的又向上攏了攏,「喔⋯對,上次回去的時候麥教授給我的,說是他留在校長室的。」

赫敏沈默的看著哈莉將自己縮成一團小球,腦中閃過各種令他不敢猜想的可能性,只能任由這些揣測憋在肚子裡發酵,這讓他想起年初的事,那時聽說哈莉不惜與巫產局局長槓上也要爭奪石內卜的房子,為此金利還不得不出面去安撫那暴跳如雷的禿子,可當他以為哈莉只不過是想為石內卜拿回屬於他的一切時,沒想到她竟是自己住了進來,這陰鬱的環境甚至比古里某街還要糟糕,這是他得知消息時第一時間的想法。

但好在只是燈光昏暗了些,這是他實際看到後的想法,外面腐敗的街區也被屏障很好的阻擋在外,裡面沒有寇克渥斯的惡臭,反之,空氣中有著淡淡的清苦魔藥味和哈莉慣用的香氛,哈莉替換上的猩紅色地毯撲滿整個客廳,為這個不大的空間增添了不少暖色。

哈莉的物品隨處佈滿屋子,與石內卜的東西相互重疊,像是她的備用眼鏡擺在了《中級實用醫療魔藥》上,有著石內卜字跡的筆記與哈莉的一起散在被當成書桌的餐桌,不遠處輕闔著門本該是石內卜的私人魔藥間,煉製臺也擺滿了哈莉慣用的大釜與切割工具。

這種感覺很奇妙⋯⋯赫敏的眼神無法克制的鎖在哈莉身上,就像她現在披著石內卜的長袍,將全身團起來舒服的窩著一樣的奇妙,就單單看著房內的生活軌跡,彷彿是一起生活的兩人共享著這間房子的所有空間。

實在是太詭異了。

先撇除哈莉對石內卜已經抱持病態的執著究竟是出於何種心理,他無法想像這兩人和平相處的畫面,更別說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他頭疼的揉著額角,停止那些瘋狂的想像,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得好好盤問沙發上的人。

「有件事妳得解釋一下。」

赫敏從口袋摸出當時被帕契先生塞進外套的便條,將它展開顯示在哈莉面前,「緩和劑,鎮定劑,活力滋補劑,營養劑。」

哈莉平靜的看著那張被赫敏拾在空中的紙條,「只是一般的魔藥,我不認為它值得被你提出來討論。」

「三倍。」赫敏移開用無名指遮擋出的字跡,「而且藥劑並不純粹。」他瞥了眼客廳另一頭的魔藥間,「妳自己熬煮魔藥對嗎?」

他看著哈莉暗下來的眼神,聽見她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聖蒙果限制了我的藥物。」

「就我所知他們有正常的提供魔藥給妳。」

「但是那遠遠不夠!」

哈莉怒吼出聲的同時,雙方都愣住了,哈莉率先回過神來揮動魔杖召喚鎮定劑,在來不及被阻止前已經全部服下。

赫敏生氣的奪過被哈莉喝乾的空瓶,忍不住拽起她的領口,「聖蒙果限制妳的藥物是要將妳的劑量控制在正常範圍內!」

哈莉任由赫敏捉著,緊張微妙的氣氛圍繞在兩人之間,在赫敏快敗下陣來時,哈莉打破了沈默。

「所有魔法世界的人民,大家都在讚揚我,把我當成救世主。」

也許是魔藥的作用,哈莉的聲音很平靜,就像她在無數個公開場合發言那般平靜,甚至在那雙黯淡下來的翡翠裡,找不到一絲情感的流動。

「可我不是救世主,沒有他,我什麼也不是。」

褐色的瞳孔不自覺的緊縮,原來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嗎?在她捉拿食死人不斷的登上版面,還有在霍格華茲說著撫慰人心的話,其實心裡想的都是這些嗎?

「而他呢?沒有人知道他究竟付出了什麼,已經一年多了,本該被伸張的正義全被淹沒在權力之下,反正他死了,不需要這些,所以活該他死了嗎?」

她的聲音略帶著些氣憤與不甘心,綠色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

「赫敏你不懂嗎?⋯⋯你應該懂的,那一大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記者,巫審加碼那些醜惡的嘴臉,隨時等著我出事的權貴高層,我如果沒有時常服用鎮定劑,怎麼有辦法冷靜去面對那群噁心的豺狼。」

哈莉的話讓赫敏無所適從,他鬆開了哈莉的領子,和她一起擠到沙發上,輕輕嘆了口氣,他怎麼會不懂,不論是麻瓜還是魔法界,都不缺乏自私自利的傢伙,可更讓他洩氣的是⋯⋯

「為什麼不讓我們和妳一起面對?」

「因為這次不可以。」

輕聲簡短的語氣彷彿擊碎了他們的羈絆,他蹙起眉頭有些受傷的問,「我們一直都是這麼走來的不是嗎?」

「為石內卜洗白這件事除了得罪一堆人以外毫無益處,你有你的理想及抱負,你該耗費的精神不是在這上面,就算你願意我也不同意,魔法部不能缺少像你這樣的人才,而蘿恩好不容易一起進入魔法部當正氣師,儘管這份職業很危險,但可觀的收入對她來說是不可或缺的。」

赫敏又再一次的沈默,他知道哈莉說的很對,但那是用理智去做下的決定,這是哈莉以前最不擅長的,可如今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經過她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但我不一樣,我父母還有天狼星留給我的資產足夠我安穩的過上一生,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就不打算再出現了。」

「妳要離開魔法界?」

「或許吧,我可能會過回麻瓜生活,也有可能只是找個地方隱居起來,畢竟魔法真的很棒,不是嗎?」哈莉淡淡的笑了一下,「所以石內卜的事對我個人利益來說有沒有影響其實都無關緊要,可我不能讓他來影響你們,這是我的堅持。」

在赫敏還想說些什麼時,前方的壁爐突然燃起綠色火焰,火焰消失之後走出來帶著雀斑的紅髮女巫,「梅林!還好妳連通了呼嚕網,不然這個鬼地方我繞個幾天幾夜也找不著。」

看著在壁爐前拍掉身上煤灰的好友,哈莉愉快的坐起身子,「好久不見了,蘿恩。」

赫敏起身接過蘿恩手裡的紙盒,為她拍掉頭髮上的落灰,蘿恩的到來打破了他們之間略微尷尬的氛圍,而他們也默契的不在她面前繼續這個話題。

第一次來紡紗街的蘿恩新奇的環顧四周,嘴裡一邊唸叨,「這就是老蝙蝠的家啊。」

馬上就被赫敏糾正,「是石內卜教授。」

「隨便。」她不是很在意赫敏的指正在周遭逛了起來,「真佩服妳哈莉,妳居然有辦法在這裡生活,這可是他的家欸!」

「我覺得挺好的,安靜又沒人打擾,我甚至懷疑這個街區大概只剩我在居住。」哈莉擺弄著蘿恩遞給她的生日禮物,又補充道,「比古里某街如果不小心翼翼就會聽到尖叫聲要好多了。」

「也是,我看妳也將這弄的還過得去,我賭一百個金加隆這個地毯絕對不是老蝙蝠放的。」聽到蘿恩再次對教授不禮貌,赫敏無聲的翻了個白眼。

蘿恩坐到哈莉身旁,看著她拆開她送的禮物,裡面是魁地奇世界賽精彩片段的彙整集,哈莉隨手翻開一頁,就看見追蹤手在空中原地翻了一圈閃躲飛來的博格,又馬上以奇異的角度向上拉伸之後急煞,接著任由重力將他引落,在他落下的瞬間,兩顆博格在追蹤手原本的位置猛烈的碰撞,擺脫了束縛的追蹤手迅速地在場中穿梭,在他又一個翻轉同時將手中的快浮扔進得分框裡,速度之快,連對方的看守手也來不及反應,一套進攻行雲流水沒有多餘的動作,畫面上在他們得分後空中紛紛出現球迷從魔杖射出的銀箭,就像佈滿銀色的煙火。

「1932年蘋果地神箭隊,梅林,他到底怎麼在短時間辦到的,肌肉反射嗎?」見哈莉開心的翻著書本,她便讓她自己先看著,起身去和赫敏準備她剛帶來的生日蛋糕。

蘿恩這次帶的蛋糕是愛丁堡新開的蛋糕店,他們的招牌是有許多水果切片的蛋糕,在哈莉許完願後他們分割了蛋糕,蘿恩準備將哈莉的那份拿過去給她時,卻聽見她一聲輕微的吃痛聲。

「哈莉妳沒事吧!」看見本來想下沙發的哈莉似乎疼痛的縮回原位,蘿恩趕緊到她身前想查看她的傷口,卻被哈莉止住了。

她搖搖頭,扯了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我沒事。」

「妳在任務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對於哈莉的遮掩,蘿恩沒有繼續,而是將蛋糕塞到哈莉手裡,坐到了她沙發前的地毯上。

聽到蘿恩的提問,赫敏也放下手邊的東西看向哈莉,這也是他想問但一直找不到時機問的。

不喜歡他們總是小題大作的哈莉故作輕鬆的聳了肩,「只是個小意外,而且⋯⋯」

「而且?」赫敏無法不去在意哈莉語句的停頓。

「我想不起來我是怎麼被送到聖蒙果的。」與其說是回答問題,哈莉看起來更像是陷入無法理解的處境而喃喃自語。

蘿恩有些擔憂的看著面前陷入思考而緊蹙眉頭的好友,「哈莉?」

「我連我怎麼出事的都不記得了。」哈莉的表情似是連自己都無法置信。

赫敏注視著正在絞盡腦汁思考的哈莉,儘管他覺得有很大的層面是哈莉服用的魔藥劑量失了平衡導致神經系統出現問題,但他難得什麼都沒說,也沒有打算讓蘿恩知道。

「沒事,哈莉只是太累了。」赫敏的話讓蘿恩忍不住餵給哈莉一個心疼的眼神,將自己蛋糕上的水果片分給她。

「金利這次也有托我轉告妳,讓妳放一個月的長假專心養傷,順便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想其他的事了。」赫敏走到哈莉身前,將自己的水果片也分給她。

哈莉看著手中快被水果淹沒的蛋糕,忍不住笑了,「好,我會好好休息的。」






457

哈莉醒來的時候在二樓的臥室,她維持著原本的姿勢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掌管思考的神經元才緩慢的接上放空的神緒,她有些疲憊的坐起身來,揉著隱隱泛疼的額角,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是怎麼睡到床上的?

揉著額角的指尖頓了頓,嘗試整理昨天的記憶,然而翻遍整個腦海,最終都只停留在送走蘿恩跟赫敏後,她因著腳痛便暫時歇在沙發上,後面好像就不小心睡著了,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可實實在在處於柔軟的床鋪令她開始思考自己夢遊的可能性,相比之下也許是赫敏他們忘了什麼東西折返回來,順道好心的將她送回臥室的猜測更可靠一些。

自從戰後她的睡眠就變得非常淺,若沒有依靠一飲活死水,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將她喚醒,遑論她的好友還要將她從一樓搬運至二樓的臥室,而昨晚本就只打算小憩的她並沒有服下聖蒙果給予的其他助眠藥劑。

對於無法掌握自己的記憶令哈莉久違地感到恐懼,但只要她試圖回想,腦袋就像纏在一起的毛線令她混亂不堪,甚至她覺得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一絲片段。

也許真的是太累了。

哈莉對著小腿的繃帶噴了之前喬治給她的那罐防水噴霧,決定先去洗個澡讓精神舒緩一下,當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身上只圍了條浴巾,她沒有在意頭髮的水珠不斷的打濕地板,徑直走到房裡除卻床鋪以外的唯一傢俱,那是一個老舊的木製衣櫃,雖然年份久遠,好在似乎是塊好木料,衣櫃除了斑駁些並沒有使用上的問題。

哈莉打開衣櫃,最左邊是石內卜本就放在裡面的衣服,他的衣服很少,兩件黑白襯衫一件西褲,外加高領毛衣跟雙排扣風衣各一件,抽屜裡有一條圍巾,一件睡袍,幾件貼身衣物跟襪子,清一色都是曾經被哈莉嫌棄單調的黑色。

諷刺的是如今她的衣服也變得沒有黑以外的顏色,哈莉的衣服也不多,應該說是戰後對色彩失去興致之後,她的衣服便也可見性的縮減,兩人的衣服一起吊掛起來都還有許多空間,哈莉便也沒有移開男人原本的物品。

而每每打開櫃門,看見兩人的物品一同擺在櫃子裡,莫明的會帶給哈莉安全感,彷彿他就像衣櫃裡展示的那樣,一直待在她的身邊,她知道她的行為想法很可笑,但反正失去他之後她離發瘋的道路本就不遠,目前還將她維繫在理智的範疇內不過就只是想板正他的名聲。

她掃了一眼為數不多的衣服,一股不可名狀的感覺突然牽引著她,視線游移到了左半邊的區域,纖細的指尖撫在不屬於她的衣服上,她停頓了一下,最後將那件黑色襯衫取了下來。

他對哈莉來說太高了,即便成年後的她也不過勉強觸及到他肩線的位置,懸殊的身高差距下,他的襯衫套在哈莉身上已經落到膝蓋上方,她原先只想著這個長度對她換藥來說相對方便,卻沒想到第一次穿著他的衣服會改變心跳的節奏,這種感覺很微妙,很詭異,畢竟只有親近之人才會穿著對方的衣服,別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了,他們連個擁抱也不曾有過,對方如今早已不在世上,她甚至連心虛都不應該,但這輕微的負罪感竟突然令她想哭。

而她也真的哭了。

這是在他喪禮後的四百多天裡,她再一次無法克制的落淚,她發現她竟然比自己所想的還要思念他,以前那些與他有關的回憶,從微不足道的到重大事件,無論好的壞的,爭吵的對罵的,他對她的教導與對她的辱罵,總是上課刁難她卻又總是將她護在身後,他用著漠不關心的態度卻又將視線全部給了她。

而在得知他一切的回憶後,她無法面對這個保護了她整整七年的男人,他用他的方式護她周全,哪怕最後搭上他自己的性命,他似乎也不曾後悔,似乎,反正也死無對證了,而他該死的體貼,也讓她的無法面對變成真的無法面對。

她狼狽的將鼻涕眼淚全都抹在浴巾上,嗚嗚咽咽的吸著鼻子。

她是恨他的,他將自己包裝成一個完美的混蛋,讓他們的衝突跟誤會逐年增長,在得知真相後她依然是恨他的,若是他不用這種方式,他們是不是可以商討出更多種對付佛地魔的可能性,可現在她更恨的是她自己,雖然那是在她無知的情況下,但她的確也做了許多傷害他的事。

或許他並不在意。

因為最後他望向她的眼神裡,有難過、有解脫、有愧疚、有遺憾、有釋然、有不捨,那黑色的眼底參雜了許多情緒,卻唯獨沒有怨恨。

現在回想起來,她一直逃避並且否認的,她甚至在那雙漆黑的眼睛裡,看見了愛。

那是愛。

但她知道,那份愛給的是她的母親。

這個事實讓她產生了嫉妒,這讓她難以忍受,她竟然對保護她而死的母親有著醜陋的想法,所以她不斷逃避記憶裡那最後的目光,甚至用他教給她的鎖心術將其塵封起來。

她蜷縮在衣櫃前的地板微微抽泣,直到濕溽的頭髮都快風乾才平復了情緒,她用著微不可聞的聲音,傾訴了壓抑在心底的自白。

「我好想你⋯⋯賽佛勒斯。」






500

哈莉最近的睡眠狀況非常糟,在結束了一個為期兩星期的潛伏任務後,這兩週被打亂的生理時鐘讓她不得不加重一飲活死水的劑量,但還是不夠,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就在她奮力的不讓自己的思緒攪成一團,並告誡自己該放空思緒迎接睡眠時,聽見樓下傳出細微的聲響。

她頭疼的抓起魔杖起身,貓著腳尖躡手躡腳的下樓,察覺聲響是來自魔藥間,她偷偷步行到那,悄悄伏在門邊,藉著大釜的火光隱約看見竟有人在裡面,而且似乎正在熬煮魔藥?

本就沒有休息好的大腦在原地宕機,身體的反應機制比頭腦早一步做好準備,無論對方的目的是什麼,她都得先箝制住才行,握著魔杖的手緊了緊,準備推門而入時,那人突然開口說話。

「妳這愛夜遊的毛病還真是始終如一。」

綠色的瞳孔不自主的放大,魔杖摔到了地上,清脆的撞擊聲在不大的空間發出迴響,他獨有的低沈嗓音敲打著那顆沉寂已久的心,慵懶又嚴苛的語調她這輩子都不會認錯。

他款步來到她身前,將虛掩的門板整個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僅剩一步,哈莉愣怔的看著身前的人,直到眼睛乾澀也沒有捨得眨眼。

他看著就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見哈莉呆楞在原地一直沒有動作,他無聲的輕嘆口氣,幫她撿起地上的魔杖塞回她手裡,為防止再次掉落,他將掌心整個包住她握起的手,將她帶了進去,哈莉看著被拉住的手,想起五年級那年,也是這麼被他捉著手腕牽下了旋轉梯,當她回過神時,已經被他按在魔藥間裡唯一的單人沙發上。

「喝了它,然後上樓去好好睡一覺。」

她看著面前那瓶粉色的藥劑,苦惱的皺起眉頭,「那對我來說已經不管用了。」

「是妳熬製的不管用,不是我的。」他嗤鼻的哼了哼,「要是妳以前有多半分用心在我的課堂上而不是那愚蠢的飛行遊戲,也不至於熬出效用堪憂的魔藥。」

「我是看著你的手稿做的,要知道我藉著你的舊課本在魔藥學上拿到了O。」

就像驗證她說的,煉製臺攤著的正是那本《高級魔藥製作》,那是她在追悼會回霍格華茲那天順道去萬應室取回來的,當她從一片灰燼的狼藉中召喚那本被她施了保護咒的書,不意外的接過被厲火咒毀了快半本的書籍。

「我曾經說過,魔藥是一門精深的學問,但凡相差一毫克的材料或者攪拌的次數和方向,就能使藥劑變得相去甚遠,更遑論要將同一種藥劑放到不同人身上。」

他悠悠的緩步到煉製臺前,將那本殘破的課本翻到第十頁,一飲活死水的魔藥介紹與配方製成,手指虛虛滑過被燒黑的部分摩挲著還完好的地方,上面是他曾經塗改過的註解。

「那只能算是符合大眾調配出的標準藥劑,而顯然的,那對妳來說已經不適用。」

他從一旁抽出一張羊皮紙,在上面書寫起來,哈莉沒有出聲打斷他,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熟悉的畫面,無數個夜晚他也是像此刻一樣,就著暖黃的火光,批改著被他喻為一塌糊塗的作業,窸窸窣窣的紙筆摩擦聲,將哈莉的思緒很好的安撫下來。

直到放下羽毛筆,他才抬眼看向又跑神的哈莉,並出聲喚了她,「過來,為了避免以後一直為我帶來麻煩。」

哈莉站到煉製臺的邊緣,他似乎不滿她離的太遠,伸手將她拉至身旁,「一飲活死水,符合妳的,我只教一遍,好好看著。」

時不時觸碰在一起的手臂令哈莉無法不去在意,這個看似熟悉又陌生的畫面不斷佔據她的腦海,他的聲音在左上方響起,讓她趕緊將注意力放在面前那鍋湯劑上。

「將水仙根粉末倒入苦艾汁,這裡謹記,妳的粉末用量要比原本多兩毫克。」他特意在方才羊皮紙上+2mg的字跡用紅色墨水圈起來,「先讓它熬煮至粉末融化,此刻藥劑會呈現調勻的茶褐色。」

接著他瞥了一旁哈莉之前切的不是太美觀的草根,拿起銀刀取過新的材料,確認哈莉的視線落在砧板上才下刀,「纈草根斜刀切入,比直切來的省力。」

哈莉看著不聽話的魔藥材在他手裡變成大小均一切口整齊的模樣,又看著他將那些漂亮的草根加入大釜,藥劑從茶褐色開始變幻,「如妳所見,加入草根後藥劑會轉變為深紫色,再來是瞌睡豆⋯⋯」

「用短刀側面擠壓,比切片更容易出汁。」哈莉忍不住的搶答,稍稍扳回剛剛些微氣餒的情緒,畢竟這是當初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步驟,也是她開始崇拜這本書主人的起源。

他微不可見的淡淡一笑,「不錯。」隨即恢復原本的模樣,他將擠壓後的汁液倒入湯劑中,藥劑馬上又轉變為淡雪青色。

「接下來是關鍵,聽仔細。」他將她帶向身前,從後方牽起她的手讓她握住攪拌棒,「妳的藥劑在攪拌第二循環時,逆時針要多攪拌一次。」

見她點點頭努力記下他囑咐的模樣,他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揚起嘴角,帶領著她剩餘的步驟,逆時針攪拌七下,順時針攪拌一下,停頓,逆時針攪拌八下,又順時針攪拌一下,哈莉看著藥劑漸漸變成像水一樣清,又慢慢開始轉成淡粉色。

沈浸在熬製魔藥的美妙變幻裡,讓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被他圈在懷中,她認真照著他的教學攪拌著藥劑,直到藥劑變成清澈的粉色,綠色的眼睛閃著驚呼與不可思議,那是完美藥劑的顏色,比她熬製過跟看過的都要來的美麗。

她歡快的轉身看向他,「教授你看!好美的顏色!」

來不及分開的距離令他們幾乎快貼在一起,但掌管狹小空間的他並沒有因此而後退,甚至哈莉清楚看見他輕輕笑了,「學會了?」

哈莉看過他許多笑容,輕蔑的、嘲諷的、敷衍的、假意的、社交的,但在她的人生裡,從未親眼看過像記憶裡他對她母親的那種笑容,那是發自內心喜悅的微笑。

這樣的淺笑令她突然覺得有些扎眼,她略微慌亂的低下頭,她知道她的臉頰正在升溫,心跳不在正常的頻率,可她不能接受自己對他那樣的笑容有情緒反應,她又再一次的跟她的母親較真,這讓她無法控制的討厭自己。

對於她垂下腦袋沒有回應他的問題,他沒有追問,他知道她學會了,她其實很聰明,魔藥天賦就跟她母親一樣,只是學生時期總是忙些課業以外的東西,例如和他針鋒相對,才會讓她顯得不是那麼優秀。

他向旁邊挪了一步,解除了他們之間過於曖昧的距離,揮動魔杖讓湯劑自動承裝到玻璃瓶,這鍋魔藥可以讓哈莉維持十天的份量。

他用食指與拇指分別捏著瓶子的首尾兩端,將它展示在哈莉面前,「屬於妳的藥劑會比原先來的略深一些,別與一般的搞混了。」

哈莉看著面前那瓶正粉色的清澈魔藥,確實比之前的淡粉色來的深,她突然想起剛剛一進門他遞給她的藥劑,她拿出被她塞在口袋裡的小瓶子,那時她頭腦還在混亂狀態,竟沒有發現那瓶藥劑正是他手中展示的正粉色而不是淡粉色。

「去吧。」低沈的嗓音如同道別般的簡短。

哈莉看著他又淡漠下來的模樣,似乎看見那雙黑色的眼睛裡流淌過什麼,但昏暗的光線讓她實在是看不清。

「妳該好好睡一覺了。」



*



服下藥劑後的哈莉睡了這幾個月以來最好的一覺,她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還沒完全甦醒的迷濛之間,她似乎覺得做了一個很真實美好的夢,她緩緩的坐起身,昨晚的片段才慢慢被她零散的撿起。

她飛快的起身奔跑下樓,急切的推開魔藥間,疾步走到煉製臺前翻找那疊書本與紙張,她看見那攤開的舊課本與夾在頁面中的牛皮紙,當她拾起那張寫著另一種配方的一飲活死水,突然感受到一股違和感。

那上面不是他沈穩嚴謹的字跡,而是學生時期那種張揚勁瘦的筆鋒,上面的墨水也不是新寫的痕跡,是已經融入紙張經過陳年累月略微消褪的墨色。

她混亂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她自己熬煮魔藥的畫面在腦海裡播放,回憶起了前幾天她在翻找他醫療類型魔藥的藏書時,發現了夾在裡頭的羊皮紙,似乎是他改良過的配方,基於一般的藥劑對她已經起不了太大作用,於是她照著那上面嘗試著做了新的。

她看著桌上擺著剩餘的魔藥,正粉色的藥水映在綠色眼睛,心裡那股異樣的感覺還是消散不掉,昨晚的夢實在是太真實,真實到像是實際發生過。

一年多來的忙碌跟煎熬令她變得更容易破碎,她將臉埋進雙掌中,發出了微弱的笑聲,她笑了很久,笑著笑著卻又哭了。

這是她第三次落淚。



在你走後的第五百天,我終於夢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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